庄子很大,比我想象中大了很多倍,墙内墙,楼外楼,处在一片被河围绕着的桃花林深处,亭台楼谢,雕梁画栋,有种说不出的张扬和奢华。
却又很安静,比我想象中安静太多,绕一大圈几乎见不到几个人,除了一些个匆匆而过的仆从。
而庄里的每一个人还似乎都有种莫名的谨慎,即使是看了我拿出来的悬赏单。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太年轻的缘故。
一个年轻的郎中,黄昏过后巴巴地来到这个深山里的庄子,确实让人不得不谨慎一些,况且这是一群看过了太多郎中的人。
多到要出十万雪花银来寻一个真正的郎中。
所幸礼数是周到的,在肯定了我的身份后,那个驼背的老管家安排我和铘吃了晚饭。
晚饭安置在一个插着好多桃花枝的花厅里,伺候着几名小小的丫鬟,身上散发着桃花的香。
却也依旧安静,并不因她们的年轻而让厅里气氛活跃上几分。
只是一双双俏眼常常会在铘身上流连,因此他面前的酒杯总是满得比我快。
我叹……
晚饭过后终于见到了桃花庄的主人。
主人姓金,单名一个泽,曾经在朝廷里做过四品以上的官,所以庄里人叫他金老爷。
和我想象中不一样,这实在是个很不起眼的老人。
不起眼到傍晚他打从我身边经过时我还以为他是庄子里某个做粗活的仆人,而不是个曾经带过兵打过仗的军人。
自然我也让这老人犹豫了,虽然他最终决定出来见我一面,而不是干脆因为我的年轻而把我拒之门外。
我想这也是他安排在偏厅见我,而不在其它更适合问诊的地方见我的原因。
“先生行医几年了。”
一番客套后金泽问我。
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微合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答:“三年。”
“三年。”
这回答让他很不满意,因为他眉头蹙了起来。
于是我再道:“没那点把握,晚辈不会贸然过来。”
“那你看看老朽这是因什么病而困扰。”
蜡烛在他边上哔啵作响,他用他的方式考问着我。
“庄主两颊凹陷,色泛黄,气郁在胸,主伤肝。”
“伤肝么。”
“且伤神。
庄主大人伤神伤得厉害,以至伤了肝,这是心病。”
这话终于让他抬眼朝我看了过来:“心病……”
“小姐病体依旧没有起色么。”
这话一问出口,他眼里如我所预料的闪过一些复杂。
然后是阴郁:“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问。
因为这是个无人知晓的事情,除了鬼。
于是老实回答:“鬼说的。”
“鬼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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